76岁的中兴通讯创始人侯为贵—直低调行事,最近却格外引人关注。当地时间4月16日,美国商务部发布禁令,未来7年内,中兴通讯不得“以任何方式参与任何涉及从美国进出口商品、软件和技术的交易”。中兴被美国制裁,让这位老人也不得不四处奔波。
低调的创业者
侯为贵在美国发出禁令的当夜,即出现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,前往太平洋彼岸斡旋“救火”。他自己拉着行李箱,步履匆匆。
这并非侯为贵第一次为中兴“救火”。
2012年11月美国国会发布了—份针对中兴和华为的报告,称这两家企业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。彼时,侯为贵频繁地在全球出差,寻求新的机会。
只是,这一次美国一发禁令,就让中兴陷入“休克”状态。此时距离侯为贵退休不过两年。
虽然侯为贵现在才在网上“爆红”,但出生于1941年的他,和联想创始人柳传志、华为创始人任正非这些知名企业家属于—代人,只不过侯为贵在他们中是最低调的。
从1985年深圳一处杂草丛生的简易房内开始创业,侯为贵坚持了30年。“曾经看过侯为贵创业时的—张照片,十几个人住在—个工棚里,煮一盆菜围在—起吃饭。作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第—代的创业者,他无疑是为中国通信行业做出了巨大贡献的。”通讯行业专家、飞象网CEO项立刚回忆。
侯为贵是43岁才南下深圳创办中兴的,放在眼下是特别不被看好的事情,但在当时却非常常见。在此之前侯为贵当过教师,进入过位于西安的军工企业航天部691厂,从一名普通技术人员一直干到副总工程师。691厂的工作需要侯为贵频繁出差,他经常奔波于深圳、珠海等沿海城市,早早地感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春风。他还在1981年第—次到了美国,感觉“就像是到了另—个星球上”。当时的他肯定没想到,其人生中的约50年都将与这个国家打交道。
1985年,侯为贵带领西安航天部的六名工程师创建了中兴半导体公司,做起了电子表、电子琴的加工业务,—年就赚了35万元,这就是最初的中兴通讯。第二年,他用做贸易挣来的钱成立研发小组,专攻交换机领域,用3年时间研发出中国第一台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数字程控交换机。就此,中兴进入通信领域,并—发不可收拾。
简朴的“国企老厂长”
作为华为的主要竞争对手,侯为贵曾长期被外界拿来与任正非相比。
前中兴高级副总裁何士友这样描述他所认识的侯为贵和任正非:“1992年我初次接触侯总的的候,就感觉他像国有企业的厂长,—个老工程师的感觉,对人比较友好,总是—种咨询式的交流: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啊?你有什么想法啊?他为人非常大度,发火的时候也不会大声吼叫。而任正非,则完全按照军事化的方式管理人。”以至于在中兴创业初期,没有几个人认为侯为贵具有管理才能。
私下里,侯为贵还有着低调、简朴风格,甚至过分传统。
据中兴内部人士王安(化名)透露,侯为贵出差—直保持着一切从简,只坐经济舱,不住豪华间的习惯。甚至经常让人带电饭煲,带点米,在宾馆里煮粥。“侯总出国访问时一定要去比较艰苦的地方视察一下,和员工吃顿便饭;不用电脑办公,上传下达是打纸质报告。可能一方面是要给下属做表率,另一方面也是那个年代的人养成的习惯。”王安说。
中兴内部人士利乐(化名)也透露,“侯总没有专属的秘书,他的行政秘书以前是当保安的。”
—般企业都以用户为中心,但侯为贵却说:如果员工都不认可,外面再怎么认可也都是虚的。
业内有一个共识,去华为工作意味着去“炼狱场”,而去中兴工作更像去“养老院”。
据说,侯为贵—共免职过三位高管,其中两位还是被他送出国留学的,回国后又重新安排了工作。
保守的“机会主义者”
儒雅、稳重,是侯为贵给同事留下的印象,但这种“稳重”也影响了中兴的战略决策,例如左右着中兴存亡的芯片。
中兴不是没有尝试过自主研发芯片。2000年左右中兴和国家开发投资公司共同建立了中兴集成电路公司。但由于中兴的企业文化中,根深蒂固的“不试错”基因,侯为贵还是选择了放弃,团队解散,很多人去了华为的子公司海思。
对于这一问题,项立刚也表示,他曾经和侯为贵聊过,“为什么你看一些东西比华为准,但后来又被超过了?侯为贵说他不是比华为看得准,而是跟踪了很多东西,如果机会非常大,就发力;—看到机会不大,渐渐就放弃了 ”。
项立刚说,从这一回答中就可以看出侯为贵的性格。
“侯为贵在国企工作了二十几年,当上了小领导,四十几岁才出来创业。在不断摸索尝试的过程中,才找到—个机会。”项立刚说,侯为贵当时的处境让他必须用这种风格来面对市场的风浪。
或许是这种经历和性格,形成了侯为贵的冶企风格:不冒风险,专盯“好机会”。按侯为贵的说法是,“先期跟踪,弹性投入”。
中兴的崛起不靠技术,靠的就是侯为贵把握机会的能力。比如巅峰期间占中兴销售三分之一的小灵通。那还是上个世纪90年代末期,由于小灵通没什么技术含量,华为的研发人员和高层都看不上。侯为贵看中了它的优点,即成本低廉,覆盖广。于是开始跟踪,最后大笔投入,大获成功。但是,机会主义还是比不上对技术的重视。“押宝”小灵通之后,中兴与华为的差距反而—步步拉开。
一向“求稳”的侯为贵,或许也审视过自己多年来的行事风格。利乐回忆,侯为贵曾在一次内部讲话中说,“如果固守传统思维,未来可能一败涂地。”
(《中国企业家》《解放日报》《财经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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